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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

濃濃的恐懼感瞬間襲上心頭，陶思立刻跳下床來。她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衣服，只是風衣外套不知被誰掛在了三角座的木質衣架上。陶思立刻取下外套，披在身上，她想立刻逃離這個陌生的臥室。

就在她靠近臥室門的時候，紅木制的門上響起了敲門聲。陶思本能地屏住了呼吸，心跳漸響，她的手心都沁出了汗。她對昨晚的記憶，就停留在她一口吞了半杯金菲士的那刻，除此之外，一片空白。

“陶思？”屋外的人似乎聽見了裏面的動靜，試探著問道。

陶思怔了，她不知該不該應答，因為她已經聽出了聲音的主人。

“陶思？”屋外的聲音更焦急了些，帶著擔憂。

陶思不敢相信，這竟然是陳之宣的聲音。

深吸了一口，陶思拉開了臥室門。

果然，穿著一身輕便運動裝的陳之宣出現在門外。

從前的陳之宣率性、陽光，從頭至尾都是迷人大男生的樣子。

現在，大約是工作上的曲折打磨了他，讓他多了許多成熟的魅力。

兩人對視的一瞬間，陳之宣也失了神。

自從他們分手以來，他就再也沒有和她如此單獨接近過。

而讓他心痛的是，她的目光那麽疏遠，仿佛充滿了防備。

見到陳之宣後，其實陶思的第一反應是輕松。

畢竟，在這之前，她最壞的打算是遭遇一個完全陌生的人。

但是，對方是陳之宣也不是什麽值得輕松的事。

兩人就這麽一言不發地面對面站著。

直到幾秒後，陳之宣輕咳了一聲，“來吃早餐吧。”

陶思洗漱過後，就跟著陳之宣來到了飯廳。

這應該是他新買的房子，三室兩廳兩衛。陶思看著裝修的清新色調，覺得這確實是陳之宣喜歡的風格。

“昨晚在酒吧裏……後來發生什麽了？”陶思還是主動問道。

陳之宣沒有立刻回答，而是劃開手機屏幕，翻開了嚴巧書的朋友圈，然後把手機推到了陶思面前。

陶思只掃了一眼，心就咯噔一下。

她看見，嚴巧書發的狀態下的配圖居然是自己的照片。點大開看，就是昨晚在酒吧被嚴巧書拍下的。

照片裏陶思伏在酒吧吧臺上，單臂環著頭，只露出一只緊閉的眼睛，淩亂的頭發邊則是那剩下的半杯金菲士。

這死女人，居然不經過自己同意就發這樣的照片！

再讀配文：叫你出來陪我喝酒，你先醉了是幾個意思？

陶思無奈地單手扶額，她知道嚴巧書也是醉大發了，才發了這樣的內容。

“謝謝你。”陶思對陳之宣道謝，算是感謝他的收留之恩。她清楚，陳之宣並不知道她現在的住址，才會把她帶回家裏。

“你從前不這樣子醉，是怎麽了？”

陳之宣很關心她。其實他心底也有一塊，希望著陶思是為了他醉酒。

然而，陶思的回答斬斷了他那麽一丁點兒的期待。

“我就喝了半杯金菲士，就照片裏那杯。”

“半杯？”陳之宣立即嚴肅起來，他深眉緊鎖，凝重地叮囑陶思：“以後不要和嚴巧書走太近。”

陶思其實也想到了這層，但她不想在陳之宣面前念叨嚴巧書的不是。

這件事，她肯定會去追問嚴巧書。但那只是她和嚴巧書之間的事情。

多年的相知相識相處，陳之宣也了解陶思。

他看陶思的眼神，就知道她自己有了主意。他便不再多說。

他將桌子上紙袋子中的溫熱包子遞給陶思。

陶思謝著接過，她的確有些餓了，便先咬了一口。

微微酸爽的裏餡兒刺激著味蕾，也刺激到了陶思的心。

這是她最喜歡的雪菜肉包。陳之宣還記得，還為她出去買了。

她忽然覺得她不該吃這個包子。

如果吃了，就有一種她又接受了他的好的錯覺。

這樣的錯覺，不止會給他造成誤會，給自己也是幹擾。

陶思的動作僵住。

陳之宣註意到這個細節，他狀若無意地解釋道：“我自己想吃的，就幫你帶了一份兒。怎麽樣，好吃嗎？”

陶思心中說不清的滋味。

她也看得穿陳之宣。他們太了解彼此了。

不過她不會拆穿他，因為他們之間只剩下這樣陌生的客氣了。

“恩，挺好吃的。我就挺喜歡這樣菜肉餡兒的。”陶思自然回應。

陳之宣笑了，“那就好。”

說完，他也自己拿起了一個包子，送進嘴裏。

陶思吃著吃著，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情。

天啊！！！！

她立刻看了一下時間，已經八點三十五分了。

許宴……

許宴昨天約她今早八點半在地下停車庫碰頭的！

陶思眼前一黑，她仿佛看到了許宴那張冷冰冰的臉。周末爽了老板的約，不知道他會不會扣自己工資啊！

她立刻拿起手機，給趙如如打了電話。

***

叮咚——叮咚——

趙如如聽見家裏門鈴響了。她才剛起床，便隨便披了個大外套，頂著亂蓬蓬的短發，走出臥室。

叮當——叮當——

手機也幾乎在同時響了，趙如如楞了一下，想著先理會哪個。

厲害的人，就是可以多線程作業。

趙如如飛快跑回臥室，接了手機，又飛快跑回玄關，打開了大門。一套動作完美又流利，趙如如要佩服起自己了。

視覺沖擊一定是最快的。

當趙如如看到，一個顏值爆表的男子出現在她門口的時候，她完全聽不見手機裏傳來的陶思的聲音了。

“你——你是——”

安全感、危機感全部被拋諸腦後。趙如如只恨此刻的自己頂著雞窩頭，還沒洗漱！

“是我啊，陶思！”陶思完全不知道趙如如這邊已經遭遇了許宴。

許宴指了指趙如如的手機，示意趙如如先接電話。

帥氣的男人還能如此禮貌！

趙如如立刻軟了大半，她柔柔笑著，也對許宴點了點頭，而後對著手機：“美思，什麽事兒？”

“欸，你不在家嗎？”趙如如才清醒過來，她剛發現陶思好像一晚上都沒回來。

“我在陳之宣家。”

“什麽？！你在陳之宣家？”趙如如立刻覆述了一遍，她真的被嚇到了。

“你們什麽時候覆合了？！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？”趙如如還在追問，她完全沒註意到門外的男人已經徹底冰了臉。

“不是！不是！”陶思知道解釋起來太覆雜，就直接交代事情，“今早我老板讓我八點半在地下停車庫見，現在剛過去五分鐘，他或許還在那兒，你要不下去幫我跟他說一下，我晚點自己去美術館。”

趙如如聽明白了，她忽然看了看門外的許宴，好像又明白了什麽……

趙如如轉過身去，捂住嘴巴，低低對著手機問道：“你老板是不是很高，很帥很帥？”

“是的吧——”

“那他——可能就在門口——”趙如如瞥了一眼許宴。

趙如如掛了電話後，笑嘻嘻地回過身，跟許宴打了招呼：“嗨，帥哥你好啊。”

“早上好，我來找陶思。”即便心裏涼透了，許宴卻只能裝作完全不在意。

“她——一早出去了，她說她自己會去美術館。要不你們在那邊碰頭？”趙如如已經確定了，眼前這個人間尤物的的確確就是陶思的新老板。

她羨慕死陶思了，要是能每天對著這樣一張臉，讓她畫畫斷了手，她都願意！

“好。”許宴點點頭，寡淡的眸色中沒帶任何情緒，“謝謝你。”

說完，許宴就轉身離開了。

其實早在他在聽見陶思在陳之宣家裏的時候，他就想離開了。

趙如如一臉花癡地看著許宴的背影，直至消失，才依依不舍地合上了防盜門。

***

九點十分，陶思風風火火地趕到了市美術館。

她看了看手機時間，舒了一口氣。好在陳之宣住的地方離美術館更近，這個時候許宴應該還沒到呢。

方才離開陳之宣家裏的時候，陳之宣還提出送她來美術館，被她拒絕了。

昨晚嚴巧書說過，陳之宣還喜歡她。

陶思原本不相信，畢竟分手後的兩年裏，陳之宣從未主動找過她。但是今天過後，她開始相信了。

若說心無波瀾，那一定是騙自己。

不過，暫時她還不想深思這個事兒。

陶思到引導臺前領了參觀券，而後在休息區挑了一個視野較好的座位，坐了下來。

她在等許宴。

時間滴答滴，轉眼就到了九點半，許宴還是沒有出現。

陶思決定給許宴發個微信。

她從聯系人裏找到許宴，猶豫著，敲上了一行字：“我已經到美術館了。”

又是五分鐘過去，許宴沒有回覆。

陶思又耐心地等了他十五分鐘，最後她只好認定，他不會來了。

斯蒂芬·威爾特希爾是一個小眾畫家，今天來參觀的人並不多。

陶思仔細地逛完了兩個展館，又將每一幅城市手繪圖拍了全景和細景，存在了手機裏。

一個小時後，她走出美術館，掏出手機，上面顯示了幾條未讀消息。

然而，點開微信後，許宴那欄還是沒有動靜。

看來老板的確是發怒了。

陶思一一回了別的信息，而後劃開朋友圈。

嚴巧書昨晚的那條狀態還在前幾條掛著，陶思黑著臉，看見底下有幾個共同好友的評論。

一條條評論讀下去，她忽然驚住。

評論裏竟有許宴的回覆。

許宴：你們在哪裏？

陶思的心莫名一緊，他是什麽時候留下的評論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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